《梁书·列传·卷四十》

  司马褧 到溉 刘显 刘之遴弟之亨 许懋

  司马褧,字元素,河内温人也。曾祖纯之,晋大司农高密敬王。祖让之,员外 常侍。父燮,善《三礼》,仕齐官至国子博士。褧少传家业,强力专精,手不释卷, 其礼文所涉书,略皆遍睹。沛国刘献为儒者宗,嘉其学,深相赏好。少与乐安任 昉善,昉亦推重焉。初为国子生,起家奉朝请,稍迁王府行参军。天监初,诏通儒 治五礼,有司举褧治嘉礼,除尚书祠部郎中。是时创定礼乐,褧所议多见施行。除 步兵校尉,兼中书通事舍人。褧学尤精于事数,国家吉凶礼,当世名儒明山宾、贺 蒨等疑不能断,皆取决焉。累迁正员郎、镇南谘议参军,兼舍人如故。迁尚书右丞。 出为仁威长史、长沙内史。还除云骑将军,兼御史中丞,顷之即真。十六年,出为 宣毅南康王长史、行府国并石头戍军事。褧虽居外官,有敕预文德、武德二殿长名 问讯,不限日。十七年,迁明威将军、晋安王长史,未几卒。王命记室庾肩吾集其 文为十卷,所撰《嘉礼仪注》一百一十二卷。

  到溉,字茂灌,彭城武原人。曾祖彦之,宋骠骑将军。祖仲度,骠骑江夏王从 事中郎。父坦,齐中书郎。溉少孤贫,与弟洽俱聪敏有才学,早为任昉所知,由是 声名益广。起家王国左常侍,转后军法曹行参军,历殿中郎。出为建安内史,迁中 书郎,兼吏部,太子中庶子。湘东王绎为会稽太守,以溉为轻车长史、行府郡事。 高祖敕王曰:“到溉非直为汝行事,足为汝师,间有进止,每须询访。”遭母忧, 居丧尽礼,朝廷嘉之。服阕,犹蔬食布衣者累载。除通直散骑常侍,御史中丞,太 府卿,都官尚书,郢州长史、江夏太守,加招远将军,入为左民尚书。

  溉身长八尺,美风仪,善容止,所莅以清白自修。性又率俭,不好声色,虚室 单床,傍无姬侍。自外车服,不事鲜华,冠履十年一易,朝服或至穿补,传呼清路, 示有朝章而已。顷之,坐事左迁金紫光禄大夫,俄授散骑常侍、侍中、国子祭酒。

  溉素谨厚,特被高祖赏接,每与对棋,从夕达旦。溉第山池有奇石,高祖戏与 赌之,并《礼记》一部,溉并输焉,未进,高祖谓硃异曰;“卿谓到溉所输可以送 未?”溉敛板对曰:“臣既事君,安敢失礼。”高祖大笑,其见亲爱如此。后因疾 失明,诏以金紫光禄大夫、散骑常侍,就第养疾。

  溉家门雍睦,兄弟特相友爱。初与弟洽常共居一斋,洽卒后,便舍为寺,因断 腥膻,终身蔬食,别营小室,朝夕从僧徒礼诵。高祖每月三致净馔,恩礼甚笃。蒋 山有延贤寺者,溉家世创立,故生平公俸,咸以供焉,略无所取。性又不好交游, 惟与硃异、刘之遴、张绾同志友密。及卧疾家园,门可罗雀,三君每岁时常鸣驺枉 道,以相存问,置酒叙生平,极欢而去。临终,托张、刘勒子孙以薄葬之礼,卒时 年七十二。诏赠本官。有集二十卷行于世。时以溉、洽兄弟比之二陆,故世祖赠诗 曰:“魏世重双丁,晋朝称二陆,何如今两到,复似凌寒竹。”

  子镜,字圆照,安西湘东王法曹行参军,太子舍人,早卒。

  镜子荩,早聪慧,起家著作佐郎,历太子舍人,宣城王主簿,太子洗马,尚书 殿中郎。尝从高祖幸京口,登北顾楼赋诗,荩受诏便就,上览以示溉曰:“荩定是 才子,翻恐卿从来文章假手于荩。”因赐溉《连珠》曰:“研磨墨以腾文,笔飞毫 以书信。如飞蛾之赴火,岂焚身之可吝。必耄年其已及,可假之于少荩。”其见知 赏如此。除丹阳尹丞。太清乱,赴江陵卒。

  刘显,字嗣芳,沛国相人也。父鬷,晋安内史。显幼而聪敏,当世号曰神童。 天监初,举秀才,解褐中军临川王行参军,俄署法曹。显好学,博涉多参通,任昉 尝得一篇缺简书,文字零落,历示诸人,莫能识者,显云是《古文尚书》所删逸篇, 昉检《周书》,果如其说,昉因大相赏异。丁母忧,服阕,尚书令沈约命驾造焉, 于坐策显经史十事,显对其九。约曰:“老夫昏忘,不可受策;虽然,聊试数事, 不可至十也。”显问其五,约对其二。陆倕闻之叹曰:“刘郎可谓差人,虽吾家平 原诣张壮武,王粲谒伯喈,必无此对。”其为名流推赏如此。及约为太子少傅,乃 引为五官掾,俄兼廷尉正。五兵尚书傅昭掌著作,撰国史,引显为佐。九年,始革 尚书五都选,显以本官兼吏部郎,又除司空临川王外兵参军,迁尚书仪曹郎。尝为 《上朝诗》,沈约见而美之,时约郊居宅新成,因命工书人题之于壁。出为临川王 记室参军。建康平,复入为尚书仪曹侍郎,兼中书通事舍人。出为秣陵令,又除骠 骑鄱阳王记室,兼中书舍人,累迁步兵校尉、中书侍郎,舍人如故。

  显与河东裴子野、南阳刘之遴、吴郡顾协,连职禁中,递相师友,时人莫不慕 之。显博闻强记,过于裴、顾,时魏人献古器,有隐起字,无能识者,显案文读之, 无有滞碍,考校年月,一字不差,高祖甚嘉焉。迁尚书左丞,除国子博士。出为宣 远岳阳王长史,行府国事,未拜,迁云麾邵陵王长史、寻阳太守。大同九年,王迁 镇郢州,除平西谘议参军,加戎昭将军。其年卒,时年六十三。友人刘之遴启皇太 子曰:“之遴尝闻,夷、叔、柳惠,不逢仲尼一言,则西山饿夫,东国黜士,名岂 施于后世。信哉!生有七尺之形,终为一棺之土。不朽之事,寄之题目,怀珠抱玉, 有殁世而名不称者,可为长太息,孰过于斯。窃痛友人沛国刘显,韫椟艺文,研精 覃奥,聪明特达,出类拔群。阖棺郢都,归魂上国,卜宅有日,须镌墓板。之遴已 略撰其事行,今辄上呈。伏愿鸿慈,降兹睿藻,荣其枯骴,以慰幽魂。冒昧尘闻, 战栗无地。”乃蒙令为志铭曰:“繁弱挺质,空桑吐声,分器见重,播乐传名。谁 其均之?美有髦士。礼著幼年,业明壮齿。厌饫典坟,研精名理。一见弗忘,过目 则记。若访贾逵,如问伯始。颖脱斯出,学优而仕。议狱既佐,芸兰乃握。抟凤池 水,推羊太学。内参禁中,外相籓岳。斜光已道,殒彼西浮;百川到海,还逐东流。 营营返魄,泛泛虚舟。白马向郊,丹旒背巩。野埃兴伏,山云轻重。吕掩书坟,扬 归玄冢。尔其戒行,途穷土垄。弱葛方施,丛柯日拱。遂柳荑春,禽寒敛氄。长 空常暗,阴泉独涌。祔彼故茔,流芬相踵。”

  显有三子:莠,荏,臻。臻早著名。

  刘之遴,字思贞,南阳涅阳人也。父虬,齐国子博士,谥文范先生。之遴八岁 能属文,十五举茂才对策,沈约、任昉见而异之。起家宁朔主簿。吏部尚书王瞻尝 候任昉,值之遴在坐,昉谓瞻曰:“此南阳刘之遴,学优未仕,水镜所宜甄擢。” 瞻即辟为太学博士。时张稷新除尚书仆射,托昉为让表,昉令之遴代作,操笔立成。 昉曰:“荆南秀气,果有异才,后仕必当过仆。”御史中丞乐蔼,即之遴舅,宪台 奏弹,皆之遴草焉。迁平南行参军,尚书起部郎,延陵令,荆州治中。太宗临荆州, 仍迁宣惠记室。之遴笃学明审,博览群籍。时刘显、韦稜并强记,之遴每与讨论, 咸不能过也。

  还除通直散骑侍郎,兼中书通事舍人。迁正员郎,尚书右丞,荆州大中正。累 迁中书侍郎,鸿胪卿,复兼中书舍人。出为征西鄱阳王长史、南郡太守,高祖谓曰: “卿母年德并高,故令卿衣锦还乡,尽荣养之理。”后转为西中郎湘东王长史,太 守如故。初,之遴在荆府,尝寄居南郡廨,忽梦前太守袁彖谓曰:“卿后当为折臂 太守,即居此中。”之遴后果损臂,遂临此郡。丁母忧,服阕,征秘书监,领步兵 校尉。出为郢州行事,之遴意不愿出,固辞,高祖手敕曰:“朕闻妻子具,孝衰于 亲;爵禄具,忠衰于君。卿既内足,理忘奉公之节。”遂为有司所奏免。久之,为 太府卿,都官尚书,太常卿。

  之遴好古爱奇,在荆州聚古器数十百种。有一器似瓯,可容一斛,上有金错字, 时人无能知者。又献古器四种于东宫。其第一种,镂铜鸱夷榼二枚,两耳有银镂, 铭云“建平二年造”。其第二种,金银错镂古樽二枚,有篆铭云“秦容成侯适楚之 岁造”。其第三种,外国澡灌一口,铭云“元封二年,龟兹国献”。其第四种,古 制澡盘一枚,铭云“初平二年造”。

  时鄱阳嗣王范得班固所上《汉书》真本,献之东宫,皇太子令之遴与张缵、到 溉、陆襄等参校异同。之遴具异状十事,其大略曰:“案古本《汉书》称‘永平十 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,郎班固上’;而今本无上书年月日字。又案古本《叙传》 号为中篇;今本称为《叙传》。又今本《叙传》载班彪事行;而古本云‘稚生彪, 自有传’。又今本纪及表、志、列传不相合为次,而古本相合为次,总成三十八卷。 又今本《外戚》在《西域》后;古本《外戚》次《帝纪》下。又今本《高五子》、 《文三王》、《景十三王》、《武五子》、《宣元六王》杂在诸传秩中;古本诸王 悉次《外戚》下,在《陈项传》前。又今本《韩彭英卢吴》述云‘信惟饿隶,布实 黥徒,越亦狗盗,芮尹江湖,云起龙骧,化为侯王’;古本述云‘淮阴毅毅,杖剑 周章,邦之杰子,实惟彭、英,化为侯王,云起龙骧’。又古本第三十七卷,解音 释义,以助雅诂,而今本无此卷。”

  之遴好属文,多学古体,与河东裴子野、沛国刘显常共讨论书籍,因为交好。 是时《周易》、《尚书》、《礼记》、《毛诗》并有高祖义疏,惟《左氏传》尚阙。 之遴乃著《春秋大意》十科,《左氏》十科,《三传同异》十科,合三十事以上之。 高祖大悦,诏答之曰:“省所撰《春秋》义,比事论书,辞微旨远。编年之教,言 阐义繁,丘明传洙泗之风,公羊禀西河之学,鐸椒之解不追,瑕丘之说无取。继踵 胡母,仲舒云盛,因修《谷梁》,千秋最笃。张苍之传《左氏》,贾谊之袭荀卿, 源本分镳,指归殊致,详略纷然,其来旧矣。昔在弱年,乃经研味,一从遗置,迄 将五纪。兼晚冬晷促,机事罕暇,夜分求衣,未遑搜括。须待夏景,试取推寻,若 温故可求,别酬所问也。”

  太清二年,侯景乱,之遴避难还乡,未至,卒于夏口,时年七十二。前后文集 五十卷,行于世。

  之亨字嘉会,之遴弟也。少有令名。举秀才,拜太学博士,稍迁兼中书通事舍 人,步兵校尉,司农卿。又代兄之遴为安西湘东王长史、南郡太守。在郡有异绩。 数年卒于官,时年五十。荆士至今怀之,不忍斥其名,号为“大南郡”、“小南郡” 云。

  许懋,字昭哲,高阳新城人,魏镇北将军允九世孙。祖珪,宋给事中,著作郎, 桂阳太守。父勇惠,齐太子家令,冗从仆射。懋少孤,性至孝,居父忧,执丧过礼。 笃志好学,为州党所称。十四入太学,受《毛诗》,旦领师说,晚而覆讲,座下听 者常数十百人,因撰《风雅比兴义》十五卷,盛行于世。尤晓故事,称为仪注之学。

  起家后军豫章王行参军,转法曹,举茂才,迁骠骑大将军仪同中记室。文惠太 子闻而召之,侍讲于崇明殿,除太子步兵校尉。永元中,转散骑侍郎,兼国子博士。 与司马褧同志友善,仆射江祏甚推重之,号为“经史笥”。天监初,吏部尚书范云 举懋参详五礼,除征西鄱阳王谘议,兼著作郎,待诏文德省。时有请封会稽禅国山 者,高祖雅好礼,因集儒学之士,草封禅仪,将欲行焉。懋以为不可,因建议曰:

  臣案舜幸岱宗,是为巡狩,而郑引《孝经钩命决》云“封于泰山,考绩柴燎, 禅乎梁甫,刻石纪号”。此纬书之曲说,非正经之通义也。依《白虎通》云,“封 者,言附广也;禅者,言成功相传也”。若以禅授为义,则禹不应传启至桀十七世 也,汤又不应传外丙至纣三十七世也。又《礼记》云:“三皇禅奕奕,谓盛德也。 五帝禅亭亭,特立独起于身也。三王禅梁甫,连延不绝,父没子继也。”若谓“禅 奕奕为盛德者,古义以伏羲、神农、黄帝,是为三皇。伏羲封泰山,禅云云,黄帝 封泰山,禅亭亭,皆不禅奕奕,而云盛德,则无所寄矣。若谓五帝禅亭亭,特立独 起于身者,颛顼封泰山,禅云云,帝喾封泰山,禅云云,尧封泰山,禅云云,舜封 泰山,禅云云,亦不禅亭亭,若合黄帝以为五帝者,少昊即黄帝子,又非独立之义 矣。若谓三王禅梁甫,连延不绝,父没子继者,禹封泰山,禅云云,周成王封泰山, 禅社首,旧书如此,异乎《礼说》,皆道听所得,失其本文。假使三王皆封泰山禅 梁甫者,是为封泰山则有传世之义,禅梁甫则有揖让之怀,或欲禅位,或欲传子, 义既矛盾,理必不然。

  又七十二君,夷吾所记,此中世数,裁可得二十余主:伏羲、神农、女娲、大 庭、柏皇、中央、栗陆、骊连、赫胥、尊卢、混沌、昊英、有巢、硃襄、葛天、阴 康、无怀、黄帝、少昊、颛顼、高辛、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,中间乃有共工, 霸有九州,非帝之数,云何得有七十二君封禅之事?且燧人以前至周之世,未有君 臣,人心淳朴,不应金泥玉检,升中刻石。燧人、伏羲、神农三皇结绳而治,书契 未作,未应有镌文告成。且无怀氏,伏羲后第十六主,云何得在伏羲前封泰山禅云 云?

  夷吾又曰:“惟受命之君然后得封禅。”周成王非受命君,云何而得封泰山禅 社首?神农与炎帝是一主,而云神农封泰山禅云云,炎帝封泰山禅云云,分为二人, 妄亦甚矣!若是圣主,不须封禅;若是凡主,不应封禅。当是齐桓欲行此事,管仲 知其不可,故举怪物以屈之也。

  秦始皇登泰山中坂,风雨暴至,休松树下,封为五大夫,而事不遂。汉武帝宗 信方士,广召儒生,皮弁搢绅,射牛行事,独与霍嬗俱上,既而子侯暴卒,厥足用 伤。至魏明,使高堂隆撰其礼仪,闻隆没,叹息曰:“天不欲成吾事,高生舍我亡 也。”晋武泰始中欲封禅,乃至太康议犹不定,意不果行。孙皓遣兼司空董朝、兼 太常周处至阳羡封禅国山。此朝君子,有何功德?不思古道而欲封禅,皆是主好名 于上,臣阿旨于下也。

  夫封禅者,不出正经,惟《左传》说“禹会诸侯于涂山,执玉帛者万国”,亦 不谓为封禅。郑玄有参、柴之风,不能推寻正经,专信纬候之书,斯为谬矣。盖 《礼》云“因天事天,因地事地,因名山升中于天,因吉土享帝于郊”。燔柴岱宗, 即因山之谓矣。故《曲礼》云“天子祭天地”是也。又祈谷一,报谷一,礼乃不显 祈报地,推文则有。《乐记》云:“大乐与天地同和,大礼与天地同节;和故百物 不失,节故祀天祭地。”百物不失者,天生之,地养之。故知地亦有祈报,是则一 年三郊天,三祭地。《周官》有员丘方泽者,总为三事,郊祭天地。故《小宗伯》 云“兆五帝于四郊”,此即《月令》迎气之郊也。《舜典》有“岁二月东巡狩,至 于岱宗”,夏南,秋西,冬北,五年一周,若为封禅,何其数也!此为九郊,亦皆 正义。至如大旅于南郊者,非常祭也。《大宗伯》“国有大故则旅上帝”,《月令》 云“仲春玄鸟至,祀于高禖”,亦非常祭。故《诗》云“克禋克祀,以弗无子”。 并有雩祷,亦非常祭。《礼》云“雩,頠水旱也”。是为合郊天地有三,特郊天有 九,非常祀又有三。《孝经》云:“宗祀文王于明堂,以配上帝。”雩祭与明堂虽 是祭天,而不在郊,是为天祀有十六,地祭有三,惟大禘祀不在此数。《大传》云: “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,以其祖配之。”异于常祭,以故云大于时祭。案《系辞》 云:“《易》之为书也,广大悉备。有天道焉,有地道焉,有人道焉,兼三才而两 之,故六。六者非佗,三才之道也。”《乾·彖》云:“大哉乾元,万物资始,乃 统天。云行雨施,品物流形,大明终始,六位时成。”此则应六年一祭,坤元亦尔。 诚敬之道,尽此而备。至于封禅,非所敢闻。

  高祖嘉纳之,因推演懋议,称制旨以答,请者由是遂停。

  十年,转太子家令。宋、齐旧仪,郊天祀帝,皆用衮冕,至天监七年,懋始请 造大裘。至是,有事于明堂,仪注犹云“服衮冕”。懋駮云:“《礼》云‘大裘而 冕,祀昊天上帝亦如之。’良由天神尊远,须贵诚质。今泛祭五帝,理不容文。” 改服大裘,自此始也。又降敕问:“凡求阴阳,应各从其类,今雩祭燔柴,以火祈 水,意以为疑。”懋答曰:“雩祭燔柴,经无其文,良由先儒不思故也。按周宣 《云汉》之诗曰:‘上下奠瘗,靡神不宗。’毛注云:‘上祭天,下祭地,奠其币, 瘗其物。’以此而言,为旱而祭天地,并有瘗埋之文,不见有燔柴之说。若以祭五 帝必应燔柴者,今明常之礼,又无其事。且《礼》又云‘埋少牢以祭时’,时之功 是五帝,此又是不用柴之证矣。昔雩坛在南方正阳位,有乖求神;而已移于东,实 柴之礼犹未革。请停用柴,其牲牢等物,悉从坎瘗,以符周宣《云汉》之说。”诏 并从之。凡诸礼仪,多所刊正。

  以足疾出为始平太守,政有能名。加散骑常侍,转天门太守。中大通三年,皇 太子召诸儒参录《长春义记》。四年,拜中庶子。是岁卒,时年六十九。撰《述行 记》四卷,有集十五卷。

 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:司马褧儒术博通,到溉文义优敏,显、懋、之遴强学浃洽, 并职经便繁,应对左右,斯盖严、硃之任焉。而溉、之遴遂至显贵,亟拾青紫;然 非遇时,焉能致此仕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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